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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安館—天助自助者,追求新生的母女重享天倫。


     從作者英子的家,巷內數過來的最後一間會館,裡面住著許多從惠安來的大學生的「惠安館」,是《城南舊事》中篇幅最長、架構最細緻的小說。

    英子說她出了胡同口往南走就通到好朋友妞兒的家。妞兒、英子那時正好六歲,英子的家境小康,而妞兒則是被撿來的養女;英子常梳著兩個小辮的髮型,等過了暑假,就要上學堂,妞兒只紮著一條短黃辮,英子說那辮子看起來像是媽媽給她買來的小狗的尾巴。英子家伺候她梳頭的奶娘宋媽,說英子生來一副小美女的模樣,透亮晶晶的眼睛,底下偏又生了兩個小漩渦,像隨時能招出眼淚的樣子。英子第一次見到妞兒是在一間油鹽店,妞兒的兩隻小手端著兩個碗,卻還得買醬、醋、蔥,會唱戲的妞兒還遭到夥計的調笑;英子第二次見到妞兒,是她任勞任怨地倚著井窩子打水。她那低低的聲音,只有和英子在一起玩耍時,才讀得到胡說胡唱胡玩的樂趣。妞兒看見養父母在窗外嫌她貪玩的身影,連「再見」也來不及說,便跑得飛快,為著晚了吊嗓、做活的時間將會挨打挨罵,爸爸打她,媽媽擰她,但妞兒也不哭出聲來。
     透過英子的眼睛,妞兒默默的淚珠被藤箱內養著的小油雞吃下肚子去,大約也指妞兒「和淚吞」的受虐生活的對映。英子可憐妞兒,但認為兩個人是平等的,英子會帶妞兒來家裡的西廂房玩鬧,連夢中也重覆著這樣的歡樂。

    除了妞兒的形象,圍繞著惠安館的,還有瘋婦秀貞。秀貞和她媽媽、爸爸相依為命。她原本有個取名為小桂子的女兒,是和來到惠安館寄宿的北京大學生思康的種,思康的母親生重病時,兒子回家探望。思康告訴秀貞一個月以後會回到惠安館,等著被明媒正娶的秀貞,竟一晃已過六年。
   
「六年」──正是妞兒的年紀!英子也在事後才發現,妞兒是秀貞的女兒小桂子,因為隨著她倆越來越能分享秘密,妞兒也才說出「我不是我媽生的,我爸爸也不是親的」這句話來。民智未開,未婚生子的女人是要遭罪的,英子家裡燒柴火的老婆子說出—秀貞當年在「墳場」(惠安義地)把小桂子生下來,小桂子落地以後,就被送出齊化城門。作者讓時而清醒、時而瘋癲的秀貞,不斷地對英子回憶著自己的小桂子,和根本沒來接她的思康,讓我們發現,妞兒就是小桂子的這條線索,只有英子知道。如果沒有英子,妞兒和親媽媽秀貞便無法團聚。但只有六歲的英子又能做些什麼呢?
    正所謂「天助自助者」。妞兒的養父母有時不給她吃飯,氣了便打,火了便擰,妞兒再也挨不住—所以她對英子說一定要去找親爹親媽。她恨不得再也不用成為養父的搖錢樹—因為養父希望她一下子就能像名旦碧雲霞那樣紅,那麼賺錢!賺不到時養父回家就揍她。她不希望自己把唱戲的樂趣,都磨在賺錢上。對於小小的妞兒,賺錢是種逼迫,金錢和懲罰、暴力的印象連在一起。妞兒決心要離開養父母後,本性勇敢的英子摸著天黑、忍著心跳、抖手地拿了媽媽新打的金鐲,甚至顧不得因淋雨而高燒的身體,帶著妞兒到了秀貞家,希望妞兒能擺脫它的歹命人生,金鐲就給她們湊個盤纏。作者雖然安排了妞兒和秀貞的相聚,
但對妞兒來說,她對陌生的親媽,還顯得很難為情。

    但撇開這對親生母子的血緣關係,秀貞被貼著瘋婦的烙印,妞兒離開寄人籬下的生活,有著悲苦遭遇的兩人應當能彼此相濡以沫。如果用走的、跑的,或許妞兒也很可能被養父母捉回去,情感的力量在作者筆下發揮出魔幻的效力,找回女兒的秀貞清醒地收拾細軟,俐落地像個正常人,趕著火車和輪船,或許繼續帶妞兒去找她記憶裡的,孩子的爸爸—思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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